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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粮支前二三事

来源:未知来源 日期:2015-07-09 12:00
    1949年7月,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和第二野战军一部,发起湘赣战役,分三路挺进湖南。担负解放岳阳任务的部队是四野四十六军一五九师四七五团。 7月20日 凌晨,四七五团进驻岳阳,宣告岳阳和平解放。 7月25日 ,我们山西晋中区盂县、五台县组建的南下工作队在赵冰岩同志带领下到达岳阳,次日,建立了县人民政府。当时,摆在新政权面前的首要任务是筹粮食,支援源源不断过境的南下部队。   
    县人民政府建立后,迅速设置了以康王、荣家湾、公田、河西为中心片的一区、二区、三区和四区。南下工作队干部被分派到各区接管国民党设置的乡、保政权,开展筹粮工作。我当时所在的班奉命去了三区。7月28日下午,赤日炎炎,暑热难当。我们七、八个人从县城出发赶赴公田,全程百多华里,道路坎坷不平,全靠我们一双铁脚板。一路上,我们既要时刻提防土匪的偷袭,又要利用各种机会宣传党的政策。
     深夜一点左右,我们前进到了筻口地段,一条迂回宽阔的河道展现在我们眼前,河水潺潺,散发出阵阵清凉。我走进一间低矮的茅棚里,找到了摆渡老人。他有些害怕。我们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说明了来意,摆渡老人透过银辉的月色经过仔细辨认,才和我们搭言。我们和颜悦色地询问了他的基本情况,向他宣传了党的政策和我们的工作任务。慢慢地,摆渡老人打消了思想顾虑,详细地向我们介绍了本地土匪的基本情况,如土匪的实力、活动范围、活动规律、内部矛盾及匪首的个性特点。他还字字血、声声泪,控诉了土匪残害乡邻,鱼肉人民的罪行。找们想请他摆渡连夜过河,他坚决劝阻说:“对河有一股土匪还没走,人多势众,又是本地人,你们外地人,老远跑来,两眼墨黑,夜里过河会吃亏的。”但兵贵神速,我们谢过了他的好意后,趁天未亮,请他将我们送过了河。   
   到达目的地后,我们迅速展开了工作,把区政府安排在十四保(即现在的公田镇)大屋里。除值班干部留在区政府外,其余的人都分头下去接管旧乡政权,开展借粮工作。我分配到三庆乡负责接管乡政权,我们出于稳定人心和缺乏干部的考虑,接管政权后,暂时留用了旧政权留下来的乡长、保长、甲睦。随后开展筹粮工作,由于群众积极性高,仅半个月光景,便筹集到30多万斤粮食。因此,9月初,组织上便借调我去情况颇为复杂的二区寺塘乡开创局面,同去的还有本地干部刘修竹同志。   
    鉴于寺塘乡社情复杂,大户拒绝借粮,我们到寺塘乡后,没有大张声势,悄悄地走访调查了部分群众,找到了寺塘乡借粮工作老大难的谜底。原来旧乡长李甲山是借粮大户,他和几个保长互相勾结,抗粮不交。对此,我们采取了拿顽固分子开刀,先礼后兵的借粮措施。我们召集了乡长、保长、甲长联席会议,再次宣讲了蒋家王朝彻底覆灭已成定局的事实和借粮支前与解放全中国的密切关系,号召他们立功赎罪。会上,这些人都唯唯诺诺,但会后过了二、三天竟按兵未动。枪打出头鸟,我在找李甲山本人时,他说想为我和老刘接风洗尘,我们断然回绝了。第二天,李甲山亲自登门    商议借粮事情。他说:“群众不借粮,只有用请他们看皮影戏的办法,在开演前号召借粮(当地群众喜欢看皮影戏)。”于是,当天下午就搭好了戏台。
    晚饭后。老刘因事外出,群众开始陆陆续续进场。我想独自一人观察一下情况并走访群众,便信步随人群走进戏场。这时,一位姓黄的农民从我身边擦过,顺手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而又惊惶地说:“这个打生(指讲北方话)的同志,快走!快走!”我心里一惊,轻声地问:“李乡长来么?"“没有。”他轻轻地应了声,便慌慌张张挤进了人群。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戏中有戏。于是,转身就走。说时迟,那时快,戏场里冲出六、七个身份不明的人。他们边吆喝,边追赶我。过了三港嘴,天色更加黑暗,已是只见人影晃动了。这时我便朝天连开了几枪。趁那几个身份不明的人躲躲藏藏时,我一阵猛跑进村,东拐西转,观察没有其他的动静,便闯进了一户农家。在那位来不及问姓名的老乡帮助下,我摆脱了追踪。当天晚上,我摸黑翻山越岭赶回区政府汇报敌情。第二天,区政府派武装抓走了旧乡长李甲山,寺塘乡的借粮工作才得以轰轰烈烈地展开。
    面对热火朝天的借粮支前工作.残余敌匪恨得要死,怕得要命,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妄图用暗杀、偷袭等手段进行破坏和阻挠。 1950年4月13日 ,匪首胡坤和胡春台带领一股匪徒在康王洗劫了我一区人民政府。与此同时,潜伏龟缩在三区的匪徒也伺机纷纷出动,与之形成呼应。这时,我已在三区工作。
    4月12日 下午,我正在三区大塅乡小美十五保老殷、老周家里走访,忽然闯进两个伪装成农民的土匪,口口声声说要找苗干部。战时的警惕性使我顿生戒意。我边用眼色暗示老周去喊人,边不露声色地套问他们的身份。这两个人对我的问话吱吱唔唔,当老殷老周借口泡茶离开后,他俩更坐立不安,贼眼乱转,一发觉有群众赶来,便急急忙忙夺门逃窜了。
    为了防备匪徒的继续暗算,当天下午我转移到十六保小美,住进了桂爹家里。一晚没有动静。但到了凌晨五点左右,天才麻麻亮,细雪纷纷扬扬,隔壁汤爹起床大便,碰上了一股刚进村的土匪。一名土匪一把揪住汤爹的衣领,凶神恶煞地逼问:“老鬼,如果不说实话,我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打生的来么(指苗干部)?”汤爹故意惊惊惶惶地回答:“来了。”匪徒听了喜形于色,七嘴八舌地追问:“在哪家?”“黑时走了。”汤爹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群匪听了汤爹的话,象泄了气的皮球,骂骂咧咧走了。汤爹马上喊醒桂爹和我做了准备,我趁天还没大亮赶回了区里。
    但是,敌人的垂死挣扎,是不堪一击的。区委、区政府根据上级指示,结合秋征、减租退押、土地改革等项运动,召开群众大会,动员各方面的力量,开展强大政治攻势,分化瓦解敌人。同时,组织民兵武装队伍,进行清匪反霸斗争,使妄图负隅顽抗的土匪势力和地主、反动的旧保长无处藏身,只好低头认罪。几个顽固分子经过区政府批评教育,见大势已去,乖乖地将粮食和要上交的物资送到区政府和荣家湾去。从而,按时完成了35万斤征粮任务。
    一晃40多年过去了,我已离休在家。每当我想起借粮支前的往事,思绪骤添,久久难以平静。深感人民群众是我们党的力量源泉和胜利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