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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在岳阳县农村工作十五年

来源:未知来源 日期:2015-08-07 12:00

1949年7月岳阳县解放,我随晋中区盂县、五台县组建的南下工作队到达这里,从此与岳阳人民结下不解之缘。我在岳阳县工作15年,既有基层工作经历,又在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岗位上主持过全面工作,经历过许多事情,本文记述在农村工作的几个难忘片断。

解放初,我任岳阳县四区(广兴洲)区委组织委员,参加清匪反霸斗争。当时,盘踞洞庭湖的残匪化整为零,甚至混进革命队伍,负隅顽抗。我到达四区政府所在地殷家铺子的当天晚上,土匪到处打黑枪,还在附近大堤上放了一个人头,威胁清匪干部。有一天,我与两位同志乘船到县城开会,突然,前面不到40米远的大堤上,冒出20多个土匪端着枪,大声吆喝船靠岸,土匪人多势众,居高临下。我们船上只有3支枪,我的手枪仅有5发子弹,另一支手枪只能打20米远,唯一的长枪又卡了壳,处于劣势。正巧从长江上开来一艘大船,土匪惊慌逃窜,才化险为夷。我任九区(幸福垸)区委书记时,根据群众揭发,在区中队清出5个有血债的土匪,其中一个还与我同睡过一床。当时,土匪头子郭良松下落不明,我们发动群众找线索,好不容易从郭匪外甥女口中了解到藏匿地点,将他从长沙县农村抓回来处决,洞庭湖区岳阳县境内清匪斗争取得重大胜利。

1952年11月,我调回四区任区委书记。一年后,改任城关镇党委书记。1954年夏,洞庭湖遭受特大洪水,我从城关镇调到四区代理区委书记,负责指挥抗洪抢险工作。在建设垸大堤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太阳晒,雨水淋,蚊子叮,蚂蝗咬,我没有洗过澡,更是难得睡好一觉,后来口腔发炎说不出话,但仍坚持带领干部群众与洪水搏斗。由于水位超过堤面 1米 多,加上长时间的大风大雨,垸堤溃口。灾情一发生,我立即就近组织干部群众救灾,同时在长江上拦截过往船只参与救灾,奋战一天一夜,全垸1万多群众全部转移到许市、黄金乡安全地带,人员基本上无伤亡。国家很快调来大批木材、粮食、衣服、药品等救灾物资.灾民生活安定,灾区没有疫情,群众从新旧社会受灾对比中,深切感受到共产党好。洪水稍退,我继续在建设垸指挥堵口和大堤修复。那年冬天特别寒冷,滴水成冰,群众修堤热情却十分高涨,从钟家门到洪山头48华里大堤很快竣工。这以后,建设垸大堤在历次洪水面前,虽然出现过险情,但至今没有溃过口。

1955年1月,我任岳阳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县长。岳阳农村土改运动后,耕者有其田,农民生产积极性很高。我与翻身农民交往多,他们有心里话愿意跟我说,我也希望为他们多办实事。广兴洲农民马学秋是全国种棉模范,我向他推荐的“德子棉”良种,单产由原来60~70斤提高到120斤以上。刘文榜、邓金莲(女)根正苗红,听党的话,爱社会主义,我引导她们带头走上农业合作化道路。1956年全县普遍建立初级社。1957年进入高级合作社,种田能手有了更大的用武之地,集中起来的耕牛、农具发挥了作用,粮食获得大丰收,广大农民走社会主义道路的热情十分高涨。

岳阳县农村进入1958年后,由于党的农村工作出现“左”的错误,脱离农村实际,违背农民意愿,大刮“五风”(共产风、浮夸风、瞎指挥风、特殊风、强迫命令风),办公共食堂,搞大兵团作战,抓阶级斗争,群众情绪受到极大伤害。农村连年遭受自然灾害,粮食大幅度减产,虽然饥荒没有其他地方严重,群众还是吃不饱肚子,以红茴、野菜、谷糠充饥,面黄肌瘦,水肿病流行。县委领导同群众一样过苦日子,我家红茴代粮、也吃过稻杆磨碎做的饼子。在农业生产上,干部强迫命令,瞎指挥风泛行,群众忍饥挨饿,不服气,大量劳动力外流,明抢暗偷时有发生,社会极不稳定,岳阳县处在解放后最困难时期。

1960年11月,我任岳阳县委书记,在农村面临改善干群关系,纠正工作失误,恢复发展生产,提高生活水平的艰巨任务。根据上级指示,全县开展“三整”(整党、整社、整风)运动,县委一班人先行一步,集中学习文件,统一思想认识,反省工作中的错误,抓住群众最关心的问题,以反“共产风”为突破口,狠刹“五风”。在新墙公社召开的退赔兑现大会上,县委机关带头有物还物,无物还钱,一次性清还平调群众的财物。接着,县直部门、公社、大队、生产队层层召开会议,传达文件精神,肃清“五风”危害,让群众出气。干部主动承担工作失误的责任,向受委屈的群众赔礼道歉,补偿侵占的群众利益,赢得了群众的谅解,干群关系明显改善,为恢复发展生产打下了基础。

“民以食为天”。全县“三整”运动取得初步成效后.县委不失时机将群众热情引向发展农业生产,在确保原有耕地的前提下,扩大农作物种植面积,改革耕作制度,变单季稻为双季稻。1961年3月,我带领工作组到郭镇公社郭镇大队蹲点,宣传贯彻《农村六十条》,在所有制问题上,落实“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政策。同时逐丘调查研究双季稻高产土质、水利、肥料、阳光等条件,摸索出“因地制宜、创造条件”种植双季稻的经验。当年郭镇大队种植双季稻200亩,在遇到连续lOO天干旱的情况下,双季稻比单季稻每亩增收70公斤以上。第二年,这个大队的赶山生产队开荒增加耕地,种植绿肥“红花草籽”,扩大双季稻面积.粮食获得大丰收,吴建国一家四口分得粮食 5000公斤。湖南省委根据赶山生产队的事迹,第一次提出干部要下乡办队。毛主席在一次谈话中提到:“我在湖南听到一个生产队一年打了翻身仗,”指的就是赶山生产队。1962年全县推广郭镇经验,双季稻扩大到水稻总面积的80%以上。同时,推广良种,扩种绿肥,两季粮食获得特大丰收,农民还在自留地里收获一些农副产品,生活显著改善,水肿病得到有效控制,外流人员大都回来了。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1958年以前修建的水库,大多是小塘小坝,虽然在干旱面前发挥了作用,还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旱涝保收问题。1959年在建大型水库下马,我在县委常委会上建议“发动群众,自力更生,大兴农田水利”,常委一致赞同。随后,我带领水利人员爬山头坳地,涉湖汊港湾,行程200多公里,调查地形地貌,土质结构,雨水流向,合理布局水利工程。全县水利流动现场会在西塘、筻口等地召开后,干部群众办水利积极性调动起来了,10万劳动力上阵,全靠手推肩挑,来移山筑坝,建闸修渠。我负责麻塘水库的建设,县委其他负责同志也分别包干1个水库工程,领导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大大加快了水利工程建设的速度。1963年,全县大小水库蓄水量比1958年增加1倍,开通配套渠道,灌溉面积占水田总面积的80%以上,湖区垸堤普遍加固,新修大堤100多华里,为抗御自然灾害,保证农业高产稳产打下了坚实基础。

岳阳县委、县政府响应毛主席关于“一定要消灭血吸虫病”的号召,把消灭危害湖区人民身体健康的血吸虫病列入重要议事日程。我坚持“预防为主,防治结合”的方针,指导血防工作。为了从源头上铲除传播血吸虫的钉螺滋生地,1956年,我亲自到黄沙区实地考察,指挥大明湖、小明湖、费家河、平桥河、清静河等7个湖汊的灭螺工作,全县各地相继开展轰轰烈烈的群众性灭螺运动。同时,县、区、社普遍建立血防机构,配备专业人员,提供专项经费,免费为患者诊断治疗。不到3年时间,全县患血吸虫病人数明显减少,基本上杜绝了血吸虫病晚期患者。1960年春节,我要求县级领导到农民家里过年,那时农民生活十分困难,我住在梅溪公社中门大队贫农易德成家里,吃的是红茴,盖的是蓑衣。在半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中,我们宣传党的农村政策,倾听群众的呼声,共同商量克服困难的办法,拉近了共产党与人民群众的距离。有一次,我在乌江公社看到一位农民误食“黄藤”中毒,生命垂危,随即用专车将他送到县医院,交待医务人员不惜一切代价救治,由于抢救及时,很快转危为安。党员干部心里装着农民,为他们排忧解难,换来了人民群众对共产党的感激和对社会主义制度的热爱。

我任岳阳县委书记期间,在农村工作中,注意吸取“大跃进”年代的教训,尽量避免工作盲目性给人民利益造成损失,特别注重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以试点取得的成功经验推动面上的工作。六十年代初,岳阳县农村各项工作都有自己的好典型。如毛田区治山治水、筻口公社粮食高产、刘桂大队党支部工作、沙南大队民兵工作等都是全省甚至全国有影响的先进典型。毛田区位于岳阳境内大云、相思、铜鼓三座大山之间,穷乡僻壤,荒山秃岭,仅有的一点耕地散落在花岗岩石上,土层薄、土质差、水源缺,群众生活十分艰难。毛田区委带领干部群众以“愚公移山”精神,凿石穿山,引水灌田,在死黄泥田里,放塘泥,掺黑土,改良土壤,因地制宜推广双季稻,粮食产量连年创造历史新高。在发展农业生产的同时,向荒山进军,大抓植树造林,建成一个超万亩新型林区。修公路,建电站,办工厂,随着农业生产的发展和自然条件的改变,集体经济日益巩固,人民生活大大改善,成为比较富裕的山区。毛田区的先进经验受到各级领导的重视,当年胡耀邦同志亲临毛田视察,他站在山上大声说:“登高一望,心情舒畅”。1963年3月,湘潭地委书记华国锋同志带领工作组到毛田实地调查,写了《可贵的革命干劲)一文,刊登在这一年《红旗》杂志第11期上。同年10月 26日,毛主席来湖南视察工作,湖南省委汇报了毛田的先进事迹,毛主席说:“北有大寨,南有毛田”,在接见全省县委书记以上干部时,一到现场就问:“谁是岳阳县委书记?”我举手向毛主席报告,他老人家接着说:“岳阳毛田的工作搞得不错嘛!”毛主席的话给我们以极大鼓舞,成为鞭策我们县委一班人加强领导,加快农村建设步伐的巨大动力,岳阳县一度成为全省先进县。

1964年5月,我从岳阳县调到岳阳地委工作,1992年8月离职休息。回忆自己在岳阳县15年的农村工作,往事历历在目。现在,我高兴地看到岳阳县农村发生了巨大变化,衷心祝愿岳阳县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经济不断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

(作者系原中共岳阳地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