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大”学习及参加窜征
来源:未知来源 日期:2015-03-31 12:00
我于1949年3月考入华北大学。华北大学直属党中央领导,其任务和教育方针是:招收大中学生及旧职军政人员,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培养建设新中国的革命干部。吴玉章任校长,范文澜和成仿吾任副校长。全校分四部两院:第一部系政治训练性质。学员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知识,初步奠定革命人生观。第二部是教育学院性质。第三部是文学艺术性质。第四部是研究部。
华北大学规模较大,总校和第一部设在北京。第一部有100多个队,每个队相当部队一个连,分驻北京各处,还有部分在天津和正定。学校采取分批考试分批编队入学。我报到时已有70多个队,我被编入第七区队79队,这个队驻在北京天安门里棉花胡同。每间屋十多个同学,即编为一个学习小组。我们用板木搭通铺,一个挨一个睡,衣箱脸盆就放在床下,宿舍既是寝室,也是学习讨论的场所,雨天又是食堂。
我们七区队所住的院子很大。整个院子用芦席搭成天棚作为教室;并靠西头搭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小舞台,舞台既可讲课,又可演出小型戏剧。上课时,每人带一个小板凳、一块图板,这就是我们的课桌和椅子。
讲课的教师多数是按教育计划请名人讲课,如吴玉章、郭沫若、范文澜、成仿吾、陈唯实、钱俊瑞、南汉、薄一波、彭真等。艾思奇给我们讲《唯物论辩证法》,胡华讲《新民主主义革命史》,柯柏年、张香山讲外交政策,南汉讲经济政策,彭真讲《新民主主义论》。毕业前夕,朱德总司令亲临讲话,他指出当前革命形势发展很快,解放大军渡江后解放了长江以南大片土地,那里需要大批革命干部去工作,要求我们轻装上阵,到西北去,到江南去,投入到轰轰烈烈的革命浪潮中去。
我们每次听完课之后就分组讨论,每天由学习小组长把讨论的情况向队长汇报。
学校的队职干部多为先期加入革命的大学生,少数虽是老区工农干部,但他们有很高的政治觉悟和理论水平。
我们重点学习《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社会发展简史》、《论联合政府》。开始,我看了这几本书很失望,认为既然称之为“大学”就应学大学用的课本,这几本书我几天就可以看完。加之有的老师讲课根本没书,只是叫我们记笔记。可是通过学习之后,才懂得了这些书都有深奥的哲理,要认真研究一辈子都研究不透。更重要的是这些课本有巨大的威力,学习之后使一个对革命毫无认识的甚至反革命的人变成一个革命者。
学校生活是比较艰苦的,师生吃的是高粱米和小米饭,最便宜的青菜。一个学习小组分成两桌,每一桌一个小搪瓷盆,地面就是饭桌,几个人围成一圈把莱放在当中坐在小板凳上就吃起来,三个月只加几回餐吃点肉。
学习用的钢笔自备,墨水是紫颜料加酒用开水冲成,发的粗土纸笔记本,由学员装订。
学校学生除大部分是来自大中学外,还有些起义的伪军政人员和社会青年,也有个别老区保送来的农村青年。从文化水平来说,有小学的也有大学甚至还有留学生。从出身来说,工农商学无所不有,人才济济,如中央电影制片三厂的全体演职人员也和我们在一起学习。其中有大明星、名作曲家和名导演等。他们举手投足都带艺术性,如主演《十三号凶宅》的谢添和《青梅竹马》的张茜(与陈毅夫人同名),他们给我们的课余生活添增许多乐趣。
学生大多数的家庭环境较好,但入校后男生脱下了西装革履,女生换下了旗袍短裙,都穿上了灰色土布制服。但大家走到街上都感到自豪,社会上各阶层人士也都以尊敬和羡慕的眼光来看我们。
学员的待遇除由学校供给食宿外,每月还发六斤大米的津贴,女生还另有一点卫生费。
党中央对我们华北大学很重视,在天安门广场举行“七七”抗日战争纪念大会时,我们华大被安排在最前排的当中。那时石狮子还在桥外,我正坐在西边石狮子跟前,大会由市长徐冰主持。开会不久,毛主席和大家见面,这时全场欢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招手说:“我今天不讲话,只和大家喊几句口号。”于是,毛主席带领我们喊:“人民万岁!…‘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之后,他老人家走到城楼西边,向大家招手致意,再走到城楼东边向大家挥手,最后回到城楼当中。那天,我看到毛主席时,激动得泪流满面。
华大是一座熔炉。虽然学习只有三个月时间,但却把我们这些来自旧社会、出身不同、思想各异的旧知识分子锻炼成一个个革命者。当党号召我们南下或到西北去,同学们毫不犹豫地踊跃报名,争取到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去。
1949年7月31日,是我一生难忘的日子,校部在北京安定门火车站为我们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我们唱着“去去去,到南方去。我们是新中国的优秀儿女。哪管他山高路又远,风吹大雨淋,挡不住我们前进的心……”的革命歌曲告别了亲人,离别了故乡,奋勇地跨上了南下的征程。
我们南下的学生编成一个“华北大学南下大队”。我被编入第二中队第二分队担任副班长管生活。那时京汉路还不通,因此我们绕道天津由津浦线到徐州转陇海路到郑州。国民党飞机炸坏了漯河大桥,我们在郑州停留一星期之后再继续前进。到湖北孝感三汉埠下火车,分驻在附近农村,一方面学习休整,另一方面等待分配。二十天后从三汊埠乘火车到汉口,分住在旅社里。这时,同学们因水土不服和一路太劳苦,大部染上了恶性疟疾,住进了医院。我们一些健康的学生于一星期后渡江乘火车南下,到咸宁时因铁路桥被炸尚未修复,改乘军用卡车向长沙进发。此时正值八月酷暑炎热,加上乘的卡车无棚,人又挤,一路上中暑的很多,中途休息了几次,到长沙已是半夜。我们下车沿街人行道上休息,蚊子很多不能入睡,同学们又热又渴,但都不愿惊动群众。街旁店铺人员带着畏惧的心情,从门缝往外张望,当他们看到我们是一支革命队伍之后,就都主动开门送茶送水,非常热情。天亮后,我们分驻在清泰街一个关闭的金店里等待分配。9月底,我们二中队分到常德专区。10月1日,我们在常德烈士公园参加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大会。会后,我们分到华容的11个同学,随县长赵吉甫乘汽艇来华容,走上工作岗位。
弹指间,几十年过去了。我们11人还有5人健在,而且当年风华正茂的青年成为年近古稀的老人。现在,在党的关怀照顾下安度晚年,回首往事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