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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剿匪亲历记

来源:未知来源 日期:2015-03-31 12:00

    1949年由忻县南下湖南平江后,组织上确定我任平江县武装部部长,具体负责接管县城、支前和剿匪工作。
    11月23日,县委书记齐寿良找到我说,天岳乡的土匪十分猖獗,在虹桥袭击了工作队,让我亲自出马,赴虹桥地区直接指挥剿匪工作。并叮咛我:“要小心才是。要知道,这是一股亡命之徒,你要拿出当年敌后武工队的智勇去对付这股敌人。县委盼你迅速剿灭土匪,早日凯旋归来。”
    回到县武装部,我向有关同志传达了齐书记的指示,大家分析了天岳乡的敌情,一致认为:天岳乡的中心是虹桥,位于幕阜山北麓,境内山峦叠嶂,绵延数百里,地势十分险要。盘踞在这一带的土匪,南有童锡畴等,北有魏农清等,他们互相勾结,打家劫舍,危害人民。据掌握的材料,这些家伙都是惯匪,大约有百多支枪,十分残暴。洞口地区有一户红军家属,因与之反抗,魏农清就派土匪骨干李少希将这一家三口全部杀害,群众非常惧怕。根据此种情况,有同志建议让郭贵锁同志与我同行。郭贵锁身材魁梧,为人憨厚、纯朴,练就了一手好枪法,举手可击中飞翔的鸟,被称作神枪手。为了加快速度,我们决定从梅仙,经三墩到虹桥,这样要近得多。为取捷径,我们还走了一条20公里长的深沟峡谷,当晚便赶到虹桥。
    虹桥镇有百多户人家,由南向北一条街,两边也有几家卖烟酒副食的杂货铺和染布、制鞭炮的作坊。山中悬崖峭壁,古木参天。土匪魏农清就是利用这天然险境与民为敌,气焰十分嚣张,群众受尽了蹂躏。当时,县委为了开展工作,在虹桥镇成立了办事处,派五区组织委员张其生担任书记兼主任,又派孙一今、邹立庭等五位同志组成办事处。我们到虹桥后,鉴于严峻的形势和土匪时散时聚的特点,在同部队指战员交换意见后,决定首先在虹桥建立稳固的根据地,给人民群众撑腰壮胆,以安定民心。于是,在洞口筑了一个碉堡,派两个班的兵力驻扎,控制魏农清等匪部的活动;在长庆也派驻两个班,控制胡次仁等匪部的骚乱。经过一段时间的宣传发动,群众积极行动起来,向工作队不断提供情报,并监视土匪的动向。这样一来,龟缩在各个角落里的残匪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工作队抓住时机,适时向匪首发动政治攻势,派进步人士和土匪家属进山宣传,送劝降信,劝他们下山,弃暗投明。
    11月下旬的一天,上山给匪首送劝降信的虹桥小学李校长和李振汉老师回来说:迫于全国的形势和部队进剿的威力,还听到山下你们工作队的威风,匪首魏农清已开始发生动摇,提出要和部长面谈。于是,我召开办事处负责人和驻军六连连长参加的会议,我在会上慎重表示:“匪首魏农清既然想与我们面谈,说明在我们的政治攻势下,已经有所动心,不趁此机会开展进一步的攻势,将会给今后的工作带来更大的困难。深入虎穴固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因此,我决心冒险前往。”
    大家听我这样一说,虽然认为很有道理,但还是担心我的安危。我接着又说:“为了人民的安危,就不能过多地考虑个人。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根据目前匪徒们的处境,第一,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其次,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即使有某种危险,我们也有力量转危为安。不过这样大的事,应该事先报告县委,如派人回县,怕耽误时间,失掉机会,日后请同志们给我做个解释就行了。”
    一天早晨,我们从虹桥启程,大步流星地向匪首魏农清的巢穴走去。事先双方约定:不准带部队、不准带枪。对此,却丝毫不能马虎。在临行时,我带枪三支:一支仅能装一粒子弹的水笔枪,插在上衣口袋里;一支勃朗宁,藏在裤袋里;一支驳壳枪插在裤腰带上。随同前往的郭贵锁也带了两支枪:一支勃壳枪插在裤腰带上,一支美造冲锋枪挎在肩上,一件大衣披在身上,丝毫不露形迹。身后相距五华里处,有一个班的解放军战士紧随;再后面是部队某副营长带的连队,一旦听到枪声,便可立即响应。
    当我们到达预定地点时,七八个匪徒以所谓“练武”为名,荷枪实弹,戒备森严;匪首魏农清则像座山雕似的,独自一人坐在屋里,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传出要同我一个人单独见面。见此情景,我首先抓住他的把柄,故意提高嗓门说:“嗬,好热闹呀!还说不带部队、不带武器呢,何以要这么多人和枪呀?”这一个下马威非常奏效,魏农清当即从屋里出来,说:“部长还怕几条破枪呢!你们也不会不带武器吧?”我说:“那就由你去猜吧!我要是怕,就不来了。不过我要说的是:江湖义气,以信为先呀!”
    “是的,是以信为先,以信为先。”魏农清被我“将”得茫然不知所措,边笑脸相迎,引我进屋,端茶递烟,边吞吞吐吐地狡辩说:“也是为了保护张部长的安全嘛,请勿介意,请勿介意。”
    这时我才看清,这个占山为王的魏农清,身穿一件皮夹克,矮小个儿,40岁左右年纪,在彼此坐定以后,便开门见山,问他何时下山。他推脱说:“不是我不愿下山,是弟兄们不愿散伙。”
    我反复向他讲明我党和政府的剿匪政策和剿匪决心,不根绝匪患,决不罢休。并强调指出:你这一帮乌合之众,百八十个人,疥癣之疾,何能翻江倒海,岂是人民解放军的对手?处在目前这种境遇,唯一的出路,是放下武器,向人民投诚。
    魏农清听了我这一番阐述,提出要求改编,暂时保持他们的人、枪不动。我说:“改编的问题,我个人答复不了,需请示上级。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向人民投诚,改恶从善,给养不成问题。”当时,谈判虽然没有达成协议,但我们下山即向县委请示,县委答复:可以暂时同意魏匪提出的条件,先把匪众掌握在我们手中。
    鉴于大军压境,魏农清一帮匪徒别无出路,于12月初,率领50余名土匪到虹桥投诚。我们把这些人带回县城,与县长、县大队队长等领导见面。当晚,县委开会研究对策,大家认为:这帮匪徒十分狡猾,他们的人和枪绝对没有全部交出来。但如果现在硬缴了他们的枪,会影响还没有投诚的其他匪徒,还是放长线钓大鱼,仍叫他们返回虹桥,一方面注意他们的动向,同时继续向他们宣传政策。
    十多天以后的一个夜间,发现魏农清率众匪叛乱,我立即指挥六连鸣枪追击,部分匪徒听见鸣枪,返了回来,缴获步枪31支,只有魏农清率少数匪徒逃往内山。之后,驻军部队向匪徒聚集之地发动强大攻势,有的被击毙,有的被活捉。魏农清尽管匪性难改,终究也没有逃出人民的法网,不几日即被捉拿归案,予以处决。

(作者系湘潭钢铁公司原党委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