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系 毛 田，贵 在 鼓 劲

——缅怀华国锋同志对毛田的关心和支持

1959 年至1961年，我国遭受了三年严重自然灾害，国民经济处于调整阶段。时任中共湖南省委书记处书记兼湘潭地委书记的华国锋同志和中共中央委员、团中央第一书记兼湘潭地委第一书记的胡耀邦同志深入到湘潭地区所属县、区、社农村调研，探索发展农村经济的新举措。到岳阳县时，华国锋、胡耀邦同志由县委书记张月桂同志陪同到了广兴洲区和渭洞区，最后，县委汇报了毛田的情况。他们听完很有兴趣，当即决定要去毛田看看。

深入农村 发现毛田

毛田过去叫“茅田”，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人民生活很苦，一般都是以红薯果腹，糠菜半年粮。民间流传着一首歌谣：“早上吹牛角（红薯拿在手上吃），中午拌糖酌（红薯沾着几粒大米），晚上还是现家伙（晚上仍是红薯）。”在三年困难时期，毛田人民迎着困难上，展开了大规模的治山、治水、改土、修路等基本建设，改变了毛田的面貌。毛田粮食丰收、五业兴旺，队队增产，户户增收，人们丰衣足食。1963年初冬，华国锋和胡耀邦同志来到毛田，看到远处那郁郁葱葱的人工林和那井井有条的果树林，还有那挂在500米高岩上的盘山公路，高峡中出现的平湖，围绕山腰的水渠，使他们激动不已。为了深入了解毛田的情况，华书记要我首先作简要汇报。我说：毛田过去叫“茅田”，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三年困难时期，在县委的正确领导下，毛田区委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上半年带领群众狠抓生产，保证社队增产、社员增收。下半年治山、治水、改土、修公路，搞劳动积累，开展农田基本建设。在三年困难时期，特别是在抗大旱时，全区人民迎着困难上，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做到地面无水地下找，高处无水低处挑，有水车到无水止，抗旱保苗夺丰收。通过三年的艰苦奋战，毛田终于摘掉了“吃返销粮” 的帽子。

毛田人民丰收不忘情义。1959年，相邻的湖北省通城县北港区遭受了严重的干旱，粮食减产。1960年春荒不济时，大批群众纷纷来到毛田讨饭。区委号召群众热情接待，尽可能给予粮食援助。继而，北港区区委书记张文华来毛田购粮，当时市场价每百斤粮需百元。毛田区委研究不卖议价粮，而是借39万斤粮食给他们。 1961年，北港区以每百斤粮食折币9.5元付款给毛田。湖北省委将此事向国务院作了汇报，国务院通报表扬了毛田区。华书记听到这时，高兴地说：这种互助精神难能可贵！

我继续汇报说，三年困难时期，毛田大搞劳动积累，发扬“愚公移山”精神，采取“三结合”的办法，开展治山绿化。一是封造结合，既抓造林，又抓封山。到 1962年，全区新造林5.2万亩，封山12万亩，很快绿化了荒山。二是造管结合，克服了重造轻管偏向。三是长短结合，既造多年受益的用材林，又造受益较快的经济林。全区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作出的造林规划是：高山远山，杂木松杉；近山矮山，果木油茶；屋前屋后，梨桃李橘；田边地边，茶叶黄花；棕树椒树，队有户有；葡萄累累，挂满篱笆；林荫道上，汽车驰聘；竹林深处，就是农家。华书记听后鼓励说：这是很有诗情画意的规划！

当汇报到治水时，我说，在原有山塘水堰的基础上，我们采取挖深、加高、培厚的方法，提高蓄水量，同时，凿石穿山新修了24个小一、二型水库，使全区大部分农田水利条件得到了改善，出现了高峡出平湖，水随人意流，灌田又发电，电灯照万户的新气象。

由于山区冲岔田多，冷浸大，我们采取了撇走冷浸，泥田渗沙，沙田渗泥的办法，改良了土地的团粒结构，把单季稻改为双季稻，在海拔700米的大云山和相思山上都种上了双季稻。

在三年最困难的时期，经过认真的思想教育，全体共产党员、革命干部和社员群众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发扬了不怕苦、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树立了革命英雄主义思想。争取“毛田巨变上电影，英雄事迹上小说，革命荣誉上北京。”听到这里，华书记感到格外高兴，不时称赞说“干得好！三年困难时期，人家下马不干了，你们迎着困难上，奇迹，奇迹，可贵，可贵！”

汇报完以后，华书记和胡耀邦同志要到实地去看看，我陪他们看了毛田水库及发电站，公社养鱼基地，八斗大队上山生产队梨园、仑坪生产队和水圳大队养猪场、果园和新造的用材林基地。他们边走边议，不时肯定毛田干得好、事迹惊人。后来他们站到水圳大队山顶上，远望云山松涛滚滚，俯瞰近处渠水滔滔。胡耀邦同志即兴吟诗一首。诗云“云山苍苍，渠水泱泱，志龙之风，山高水长”。华书记即说：“志龙，耀邦同志对你评价很高，一定要把毛田建设好。”我说“首长过奖，盛名之下，自愧难负，我一定更加努力，把毛田建设得更好，不辜负领导的殷切期望。”

两位领导同志经过听、看、问等方式对毛田有了较为全面和具体的了解，认为毛田的经验很好，值得推广，决定把湘潭地区所属的县、区、社书记组织到毛田学习。华书记说：“我不相信毛田人民能做到的事情，其他县、区、社就做不到，关键是要有一个好的领导班子，有雄心壮志，有革命干劲。”就在高高的山岭上，领导边问、我边答，新华社记者为我和华书记、胡耀邦同志三人拍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我至今珍藏在家。

 

总结经验 树立毛田

华书记和胡耀邦同志在毛田考察以后，认为汇报情况和实地的变化是一致的，对毛田的变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决心要把毛田经验总结好，在全地区树立起这个典型。于是改变行程，原计划只到毛田看半天，现改为在毛田住下来，总结毛田经验，并决定在毛田召开全地区县、区、社书记会。

1963 年11月下旬，中共湘潭地委在毛田召开全区县、区、社书记现场会。这次会议打破了常规，不是先由领导作报告，然后与会人员分组讨论，而是以县编为学习小组，县委书记为组长，带领区、社书记到毛田自选一个大队一个生产队，用四天时间同该队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进一步了解毛田在三年困难时期治山、治水、改土、修路等情况以及社员每人每年经济收入和生活水平等方面情况。大家经过四天“三同”，一致认为毛田所干的事是扎实的，反映的情况是真实的。学习组下去的时候正是毛田人民闹“过年”的时候，大家看社员杀猪宰羊、打豆腐、烫粉皮的情景都感到羡慕，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有些差距。各县学习组在向华书记汇报时，一致认为毛田所干的事是实实在在的，下边还有不少的经验毛田区委没有来得及总结。大家认为这种开会的方法很好，既进一步检验了毛田向上汇报的情况是否存在 “浮夸风”，又解决了少数到会人员对毛田变化所抱的怀疑态度。从此，毛田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事迹在整个湘潭地区传开了。

组织班子总结材料。在毛田会议期间，华书记就决定以地委办公室为主成立一个写作班子，并指定我不要参加会议，专门向写作组汇报情况，要毛致用同志来参加总结材料。写作组经过几天几夜的努力，终于写出了《可贵的革命干劲》一文，不久在《红旗》杂志上发表（第10期和第11期合刊上），从此，毛田的名字在全国也传开了。华书记和胡耀邦同志对总结毛田经验非常关心，又打电话到新华社领导，要求派一名高级记者来毛田采访。不过几天，新华社派高级记者袁木同志来毛田采访。袁木同志爬山越岭，进行实地调查，并向周围群众了解我的情况。最后，他写了一篇《毛田纪事》，于1963年9月21日在《人民日报》上发表。自此以后，来毛田参观指导工作的领导同志络绎不绝。

大会介绍扩大影响。华书记为了树立毛田，花了不少心血。1963年，湖南省召开全省贫下中农代表大会，他同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同志商量让我出席大会并在会上发言介绍毛田经验。当我去长沙参加这次大会时，华书记正因身体不适在湘雅医院住院，华书记要我去医院找他。当我走进病房时，华书记面带微笑对我说：“志龙！你这次要见大世面了，省贫协代表大会要你发言介绍毛田的经验，准备好了吗？有稿子吗？给我看看。”他在我准备的稿子上面作了多处修改，然后交给我，问：“改的认得吗？你念给我听，看语气前后贯通没有？我们先演试一下，你是主讲，我是与会人员。”讲完以后，华书记说：“还不错，只是你的毛田口音太重了一点，能改一点就更好。”我说：“我会尽量让大家听懂。”在华书记的教育和培养下，那次会上，我当选为湖南省贫下中农协会的委员。

作出决议学习毛田。1963年9月，湖南省委作出决议“向毛田区学习”，《决议》在《新湖南报》头版头条发表，并用红头文件向全省各级党组织和政府机关发出 “向毛田区学习”的号召。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省委副书记王延春、万达、王治国、赵处琪等领导多次去毛田指导工作。1964年，毛主席发出“农业学大寨” 号召以后，湖南全省掀起了“学大寨、赶毛田”的热潮。

亲自写文章肯定和鼓励毛田。华书记十分关心树立毛田这个典型，虽然《红旗》杂志和《人民日报》都进行了报道，但是，他认为对毛田的报道还是不够。于是，他亲自撰写了《贵在鼓劲》一文在《新湖南报》头版头条发表。文章发表以后，在全省乃至全国震动很大，反应很好。《贵在鼓劲》一文既肯定毛田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成绩，又鼓励毛田人民继续前进。《贵在鼓劲》发表后，毛田人民受到莫大鼓舞，生产积极性倍增，治山、治水、改土、修路的规模越来越大，农田基本建设的标准越来越高。后来，《贵在鼓劲》一文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光明日报》《大公报》等重要报刊以及全国各省、市、区机关重要报刊上均以头版头条予以转载，为激励全国人民以更加饱满的工作热情投入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发挥了推动作用。

 

向毛主席介绍毛田

1963年秋，湖南省委在长沙召开全省地、市、县委书记会，研究农村经济发展问题。会议期间，毛主席来湖南考察工作。此前，华书记曾向毛主席汇报了毛田在三年困难时期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事迹，毛主席听了很感兴趣。

会议期间，省、地、县委书记请求毛主席接见，省委即向毛主席请示，主席同意和大家见面。听到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大家整装集合等候。毛主席健步走进了会见室，第一句话就问：“岳阳县委书记来了没有？”“来了，张月桂在。”毛主席又说：“你们岳阳出了个毛田，很好！”张月桂同志答道：“全靠主席的英明领导。”众人认为此话答得很好。可见，毛田已留在毛主席脑海里了。

随后，毛主席向湖南省委提出要去毛田看看，他问华国锋同志，从岳阳到毛田怎么走。华书记回答说，将近100公里，其中有几十公里不通汽车。毛主席笑道：“给我弄辆牛车，我坐牛车去也行啊！”由于当时通往毛田的公路是一条简易公路，省委考虑到主席的安全，向毛主席说明了情况，才未作去毛田的安排。虽然毛主席没有去成毛田，但毛田已给他老人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65年，华书记要毛田虚心学大寨，要毛田派出一部分大队党支部书记去大寨跟班学习。后经陈永贵同志同意，毛田派出20名大队党支部书记赴大寨学习，既学大寨治山、治水、改土经验，又向大寨传授南方种水稻技术。从此，大寨、毛田成了一对竞争的好友。

1965 年9月27日，湖南省委通知我去北京参加工业、农业劳动模范代表国庆观礼。湖南只去3人。除我外，还有益阳的农业劳模田启发、邵阳县农业劳模聂炳发。9月 29日，我们到达北京，晚上接到周恩来总理邀我们参加国宴的请帖，湖南只请了我一人。出席宴会的有毛主席、周总理和其他中央领导，全国工业、农业部分劳模代表和国际友人。周总理在宴会开始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毛主席频频举杯向大家祝酒。我们同席的有国务院副总理陈毅、李先念，劳模代表有上海市的陈永康，山西省的陈永贵，河北省的李顺达、王国藩，吉林省的崔竹松等。劳模代表向两位总理一一作了自我介绍。当陈毅副总理与我握手时，我自我介绍我是湖南省岳阳县毛田的，陈副总理以浓厚的四川口音说：“毛田干得好，毛主席多次讲过毛田，毛田很好！”

 

面向社会宣传毛田

1965 年10月，中央在北京举办农业展览馆，把农业战线上的先进典型收集起来在北京向全国人民展出。华书记推荐了毛田，并把毛田同大寨摆在第一馆，馆内除大寨有三分之一的图文外，毛田有三分之二图文并茂的资料。毛田在全国农业战线上的知名度进一步扩大，新闻媒体对毛田的报道也日益增多。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专程采访了毛田，并要我介绍毛田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事迹。毛田的情况从多方面、多渠道向全国展示。

1976 年5月，中央拟用中、英、日、法、俄、朝鲜等八种文字，以图文并茂的方式，向全世界介绍中国农业战线的先进典型。后经中央办公厅研究，又介绍《人民画报》社来湖南考察选点，经湖南省委集体决定到毛田采访。《人民画报》向世界发表有关毛田的图文介绍以后引起了很大的震动，许多国际友人来电祝贺，还有不少友人来毛田参观访问，并索要资料。

越南和平省主席丁公望率团到毛田参观访问，并详细询问情况，他说越南的自然环境和毛田差不多，一定要把毛田经验带回越南去，在越南生根开花。

新西兰驻中国作家、新西兰共产党代表路易·艾黎专程来毛田采访。他看了毛田变化以后赞叹不已，在参观毛田“农中”以后说：“这是培养自己需要人才的好办法，毛主席主张办‘农中’，伟大、伟大！”他计划写一本书，把毛田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经验介绍到新西兰。

 

关爱备至 情系毛田

1962 年，华国锋书记发现毛田、树立毛田以后，对毛田精心培养，无微不至地关怀。对毛田的社会进步、经济发展、农田基本建设、人民生活水平、领导班子办事能力等各方面都十分关心。他总是语重心长地教育毛田干部，在工作上既要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精神，又要从实际出发，量力而行，既要有革命干劲，又要有科学态度。他还不时地告诫我，毛田出了名，你要夹着尾巴做人，力戒骄傲。现在竞争很厉害，不然毛田会落后的。区里不是一级财政，近年来，毛田搞农田基本建设和接待客人用了不少钱，我同管财政的书记赵处琪同志商量好了，给毛田补助人民币8万元整。这笔钱未经过岳阳县财政局，直接拨给毛田银行营业部，真正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

1976年，中央在北京召开了第二次全国农业学大寨大会，我有幸参加了此次盛会。当时华书记当选为国务院总理，会议期间，华国锋总理接见了湖南代表。他多次向我询问毛田的情况，可见华国锋同志对毛田多么关心。

1977 年8月24日，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了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我作为大会代表出席了这次盛会，华国锋同志当选为中共中央主席。会后又单独接见了湖南省出席十一大的代表并合影留念。在摄影前，他握着我的手询问了毛田的情况，我简要地回答了他所问的情况，记者为我们拍了照。不久，华主席要秘书将照片寄了一张给我留念。

1981年6月，华主席从领导岗位退了下来。此后，我只要去了北京一定去看望他老人家，他总是热情地接待，并详细询问毛田情况，我都一一向他汇报。当我每次提出要和他合影留念时，他都愉快地接受。他那善良的心、高尚的品德，还有那平易近人的形象，使我永远敬仰和怀念。

1990 年12月26日，华国锋同志来湖南视察，中途来岳阳市下榻，市委领导热情地接待了他。走进湖南他心情非常愉快，到岳阳故地重游觉得山亲水亲人更亲。 1949年上半年同他一起南下的同志听说华书记来岳阳，都争先恐后的来看望。当人群消退以后，他问地委领导，为什么没有见许志龙来？地委领导回答：“许志龙去山东出差去了。”听此言后，华书记说：“那就这样吧，要他爱人来见上一面吧！”地委、市委领导即通知我爱人彭桃元去市委招待所看望华书记。一见面，华书记格外亲热，与彭桃元同志握手，并详细问了我的近况。彭桃元同志一一作了汇报。华书记这种热爱人民、关爱基层干部的品德令人永远难忘。

华国锋同志，无论是作为党和国家的领导人还是作为一位老领导老上级，他对我们长期以来的谆谆教诲和对毛田人民的热情帮助，都将深深地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

华书记，毛田人民永远记得您！

我们永远怀念您！

 

（作者系岳阳市人民政府原巡视员）

 注：在岳阳县委办公室编写的《风华岁月》一书中，许志龙把“志龙之风”改为“毛田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