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凯

 

难忘日寇侵略我国时，敌人以威胁利诱等种种诡计，收罗中华民族中的极少数败类，充当其走狗，妄图达到“以华制华”的罪恶目的。然而，中华民族的绝大多数人是忠贞爱国的。从1931年9月18日至1945年8月15日，长达14年之久的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卫国战争中，不分民族不分政见，从军人到民众，涌现了无数的卫国英雄。

当年湘阴县河市乡（今汨罗市楚塘乡）农民湛茂点就是一位传奇抗日英雄。

楚塘乡原是当年河市乡的第三、四保。位于汨罗江北岸，靠近屈子祠的玉笥山。楚塘土生土长的湛茂点体格强健，性格豪放，机敏灵活，有文化，有武功，有胆略，是条好汉。又因其口宽阔，故同龄人给他取了一个诨号“点大口”。1943年至1944年，“点大口”对日寇的凶残和为虎作伥的汉奸、伪军恨之入骨。于是，他发动与组织起意气相投的农友13人成立游击小队。由于湛茂点善于化装，模仿日本人，又学了一些日语，并弄到一套日寇军服和一个日寇证件，使日寇真假难分。故此，湘队县县长何源勃很赏识他，任命他为湘阴情报组组长，旋升湘阴战功大队长。湛茂点与周世全、曹广如等人合作，先后共缴获日寇和汉奸、伪军的步枪94支，手枪5支，高射机枪和重机枪各1挺，电话机2部。

湛茂点采取的战术是：乘虚而入，攻其不备；设圈套引诱；偷、抢、骗、打等等。累计杀死日寇、汉奸、伪军近百人，营救出被日寇俘虏的我国空军战斗机飞行员林正和关禁充当“慰安妇”的妇女11人，以及小商贩、民夫等数人，夺回耕牛50多条。因此，曾荣获湘阴县国民政府的嘉奖，奖关金券（当时货币名）1.5万元。

 

智擒日伪军

 

1944年7月，日伪军10多人窜到罗平打掳。湛茂点与蔡敬为、湛茂催等人听到情报后，立即赶往罗平。当时，敌人正在吃饭，茂点手持2枚手榴弹冲入，一声大喊：“缴枪不杀！”有个伪兵想动枪，但被其班长制止。同时湛的同伴蜂涌而入，夺枪、捆人，并押到园坡里农户周碧清家。大家研究后一致认为：“当前敌我形势十分严酷，一不做，二不休；若放虎归山，后果严重”，于是将伪班长留下送上级处理外，其他日寇和伪兵带上后山推入淘过金的废井里，投入2枚手榴弹，将这伙该死的魔鬼报销了，缴获的枪支上交，县政府用来扩充自卫武装。

 

被捕脱险

 

1944年7月下旬，汪精卫伪国民政府所属伪军刘团（伪团长姓刘，但不知其番号和名字）一个营驻粤汉铁路范家园火车站附近的杨家冲，担任白水至桃林段铁路保护任务。当时，湛茂点担任县自卫团情报组组长兼游击队队长，常与同伴乘隙偷袭日寇车载物资。一次，不幸在经庄屋场被捕。一个姓陈的伪军小头目说：“今天，我要亲自动枪毙了这个飞檐走壁的游击队头子！”陈某率领伪军将湛茂点押到铁道边的60号涵洞外，将子弹推上膛，命令湛茂点往前跑三步，湛回过头来对陈说：“你要一枪打死我，免我痛苦。我过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要找你报仇的！”陈某听后，拍着他的肩膀说：“真有胆量，不毙你了，但要跟我做事！”湛茂点假装同意，将计就计，随陈到黄沙街见日寇头目，陈奴颜卑膝地对日寇说：“这个游击队的头子，愿为皇军效劳！”日寇听后大喜过望，伸出大拇指说湛茂点是大大的朋友，并给他发了“证件”又发了一套军服。这样，湛茂点在日伪侵占区范围内，自由通行，当晚，他混入从麻塘麻布大山移驻楚塘湛茂建家的日寇队中，趁敌人疲劳酣睡之机，拿走步枪11支，背到经庄屋场（属今楚南村）沉入池塘里。

 

杀敌翻译官

 

河市乡第三保保长周应堂之妻熊桂华生得有几分姿色。甘心认贼作父的汉奸尹某为日寇头目充当翻译。尹某以日寇作靠山，不仅为虎作伥，残害自己的同胞，而且霸占有夫之妇熊桂华。群众对此恨之入骨，要求除掉尹某。然而除奸，说起来容易，干起来难。尹某不仅牛高马大，而且武功了得，三四个人近不得他的身。湛茂点考虑，只能智取不可硬拼，同伴们都认为是上策。于是湛茂点与周时若、周世全多次捕捉战机，但总是阴差阳错，被尹某侥幸走脱。8月上旬某日下午，尹某要湛广如烧开水，准备逼供被其绑架的游击队员。

已取得日寇和尹某信任的湛茂点，乘机献计：这个游击队员身强力壮，武功又好，一般人很难捆得了，建议尹翻译官亲自出马来捆绑。高帽子一戴，尹欣然听从，但不知是计。乘尹某全神贯注用劲捆绑游击队员时，湛茂点示意曹广如一菜刀砍中尹的头部，周世全立马补打一锄头，便结束了尹翻译官，救出游击队员。为了不被日寇发觉，立即将其尸体装入两个麻布袋埋到伍家嘴下河滩里。打扫现场，清洗血迹，恢复原状。除掉了日寇的狗腿子，大快人心。湛茂点与同伴们夺得左轮手枪1把，金戒指4枚，银洋7块，金元券1200元，都如数上交县政府。

 

奇袭伪军团部

 

日伪军陈团团部有个伪军官，人称“宋矮子”。此贼身材矮小，其貌不扬，其心歹毒，而且好酒贪色，是个十足的民族败类，在河市乡奸淫掳掠，真是无恶不作。8月1日上午，宋抢鸡归，途中遇龙王山周为成的第三儿媳妇。宋矮子欲拖她到大门内强奸。得邻居周善四报信。湛茂点立马埋伏在围墙边，又要周善四持柴刀守大门外。宋矮子刚起身，湛茂点便从后面把他抱住，让周善四用柴刀将他砍死，抛尸于后山淘过金矿的废井里。当地民众害怕日寇与伪军出兵报复，蒙受灾难，湛茂点理直气壮地说：“县政府来了几百人枪，大家不要怕，会保护大家的！”并派人到经庄捞起沉在塘底的11支步枪，将埋在地下的子弹挖出来，配上子弹分发到人。随即招民众代表在龙王山聚餐，规定无枪的都带锄头、耙头和木棒。湛茂点和曹广如等数人先去泉坑洞侦探敌人动静。天亮时，伪军陈团派刘副官带2名全副武装的伪兵先到周玉仙家，湛茂点随即带人围袭。周玉仙人极迂腐，生怕连累自己。湛茂点喊门不开，于是从后门破门而入，见桌上摆着4双筷子，于是踢开东边房门搜查，听到床下有轻微的响声。湛茂点一挥手，大家一齐动手拖出3个人，又从床铺稻草中搜出3支手枪，湛茂点立即命令刘副官写信到伪团部调4名伪兵来，不意被伪团部警觉，派出一批兵力来援。湛茂点临危不乱，一面派力量阻击伪军，一面自己带人直奔伪团部驻地——沩家山周成宗家，乘敌人团部空虚，救出挑夫、棉花贩子、烧酒贩子及被俘国军士兵等7人，和关押三天遭轮奸的民妇两妯娌，放出被牵去的耕牛9条。受害民众都很感激。

两天后，湛茂点又带人在月形湾伏击到该村打掳的日寇8人，缴步枪7支。

 

白沙园遭遇

 

1944年9月，湛茂点和周时若、雷昌送外出打听情况，路经白沙园，因口干便走进白沙庵内讨茶喝，发现3个日寇正在里面，已经互相照面，无法回避了。湛茂点小声告诉同伴，要保持镇定。径直向庵内走去。其中一日寇小头目趾高气扬大骂湛茂点们是“便衣队的干活！”湛茂点随即拿出在黄沙街日寇发的“证明”给日寇看，趁日寇看“证明”时将其打倒，又顺手抽出刀来，刺入敌人腹部。第二个敌人见同伴被刺；持刀扑来，被湛茂点抓住，在与敌搏斗中，他虽然头部、腿部和手指三处受伤，仍拼命将日寇刺死，第三个鬼子兵攻击湛茂点时，被周时若、雷昌送顶住；湛茂点收拾第二个日寇后，又协助周时若、雷昌送结果了第三个敌人。缴枪3支。在庵内尼姑们的帮助下，迅速掩埋了敌人尸体，清扫了搏斗痕迹，以警惕敌人报复。湛茂点受伤不轻，被时若、昌送抬到背里屋民众余开榜家治疗休养，不久就恢复了健康。

 

船上歼敌

 

1945年3月，盘踞在汨罗铁路沿线附近几个乡镇的日伪军几乎天天出来打掳，使无辜民众苦不堪言。河市乡第二保保长胡昔吾之女私通“宣抚班”为虎作伥。某日，湛茂点探知日寇12人掳了不少物资要过汨罗江，便和同伴们商定：在船上动手。于是，由湛茂点充当船主，将篙桨拿开，帮日寇把抢来的猪、羊等物资搬到船上，等日寇全部上船后，湛茂点用竹篙将船撑到江心，冷不防拿出暗仓中的集束手榴弹，迅速拉开导火索，然后立即跳入江底潜游遁走。只听江中一声巨响，12个敌人和8只猪羊都被炸死，连船也炸沉了。

第二天，大批日寇和伪军分乘汽艇数艘前来报复，湛茂点和他的同伴10多人分兵打伏击，在易家湾窳（音禹，意粗劣）堤阻击战中，虽然周时亮中数弹身亡，郑正云身负重伤（三天后死去），但日寇终未发现目标，只好退去，湛茂点和同伴们返回河市，在乡公所开饭，并要第二保保长胡昔吾协助妥善安葬战死的同胞和安置医治受伤者。而胡昔吾却畏敌如虎，反而责怪“祸”是湛茂点闯的，不但不同意妥善安葬烈士和关照伤者，说要告诉“宣抚班”，来捉拿湛茂点等抗日勇士。对此，湛茂点等人忍无可忍，当即将胡昔吾捆押。谁也不准讨保。当晚，派杨发干、湛茂仔将胡昔吾杀死在大埠台，除掉了这个为虎作伥的民族败类。

湛茂点又在上洲胡昔吾住处，搜出日寇在河市掳掠的织袜子的机器7部和大批衣服等物资。湛茂点进一步认识到胡昔吾与敌人狼狈为奸的丑恶嘴脸，于是，通知物主前来认领，民众深为感谢。

 

练兵场夺枪

 

1945年3月某日下午，地名叫做岭背黄的大坪，日寇在那里练习刺杀，湛茂点和曹广如、周世全等6人计议寻隙抢夺敌人的枪支。于是扮成观看演练“皇军”的技能的看客，不时对刺杀的中靶者翘起大拇指夸奖鼓掌。人多热闹，日寇没有生疑，等到敌人拼杀得精疲力尽、天将下雨时，湛茂点等人乘其不备，突然从观众中一拥而出，抢夺步枪7支，湛茂点背一支，手拿一支，大家沿梯田顺势飞遁树林中，其他看客亦星散逃命。日寇回过神来举枪射击，没有击中一人，抢枪大获全胜。

又一次，援华抗日的美国飞机空袭日寇据点。当日寇慌慌张张躲进防空洞底时，湛茂点又和曹广如、雷昌送、湛茂兵、杨有干及周世全等同伴6人搬走敌人高射机枪1挺，子弹160发，抬到河市隐藏起来。日寇跟踪追赶不及，湛茂点等人平安脱险。隔了两日，湛茂点6人又在李家坡日寇据点偷得重机枪1挺。凡所获武器装备，均先后上交湘阴县政府。

 

巧救飞行员

 

1945年4月，我国空军战斗机飞行员林正，湖北应城人，是一位爱国主义者，在与日机作战中先后击落日寇飞机2架、击伤1架。不幸此次在长沙上空被日机击中，跳伞在捞刀河附近日寇盘踞地区，被日寇拘捕。凶恶的日寇用铅丝将林正双手反捆于身后，押送到河市乡，关在字塔冲杨正如家里。湛茂点得知后，会同杨有干、雷昌送，晚上以陪“太君”（日寇自诩是所谓“天皇”的臣民，故自我吹嘘叫“太君”）饮酒为掩护。美酒佳肴将看守的敌人灌得酩酊大醉。湛另派人锯开木条窗户，剪断林正手上的铅丝，引林正从后门逃走，当晚住在龙王山周吉光家。湛茂点和杨有干见林正安全解救，顺手拿了尚在醉乡里的日寇2支枪，并用粉笔在墙上写了“收条”云：“太君好好，给你留狗命；中华不可侮，魔鬼自毁身。快快放屠刀，立地入佛门。若是顽不化，日落近黄昏。”然后，持枪在晨曦中扬长而去。飞行员林正在周家住了两天，周家为他调养了身体，又送旅费。湛茂点派周合满等人送林正到了牛洲，使他平安回到芷江空军基地。后来林正写了感谢信，并赠送衣服一套和关金币20万元给周吉光等，以示感谢。

 

巧救耕牛

 

1944年9月，日寇欲强迫河市乡大屋场的劳动力去修桥。劳力们顶住未去，日寇藉此寻衅，要纵火烧屋；屋虽未烧，却牵走耕牛30多头。该地农民无可奈何，于是有人提出不如找湛茂点帮忙，民众普遍赞同。于是派人找到湛茂点家，说明来意，并送上酒肉等礼品。湛茂点表示一定救回耕牛，但送礼品就把他看扁了。他说：“我湛某一身清白，从不愿要人感恩的，不要坏了我的清名！”来人只好把礼品提回去。当晚，湛茂点持刀带钻子奔向日寇关耕牛处：李家塅，先逐一割断牛绳，再用钻子向牛屁股乱钻，牛负痛急奔，各自沿熟路奔向主家。后来日寇知道了，不了了之，大概是兵力空虚吧！

 

（作者系岳阳市供销社退休干部）